第五百八十三章 一怒

　　“叶前辈，这一段，如果你不想说，可以省略。”
　　“省略，为什么要省略？”
　　叶秋抱起一壶酒，冷冷的说到。
　　“记忆虽然痛苦，但也是我能想起婉儿的最后一丝念想，如果我连这个都忘了，那么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？”
　　“从那一刻起，我的人生意义就只剩下了复仇，你以为这二百多年的监禁生活我是怎么撑下来的？每一次我支撑不住要彻底疯掉的时候，我都会记起那一晚的场景。”
　　“我一定要报仇，无论付出什么代价。”
　　叶秋的脸上神色虽然是淡淡的，但一种决绝之意却遮掩不住。
　　“让我接着说下去吧。”
　　“好。”
　　“我当时，看到了婉儿的尸体和我那孩儿的尸身，但我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。”
　　“师兄对我一直很好，说起来，我虽然没有兄弟，但师兄其实就和我的亲哥哥一样，一直对我照顾有加。”
　　“我本以为，婉儿放弃了一切跟我回来，他会将婉儿当做自己的亲弟妹一样，不会再对她有什么偏见。”
　　“但当我看到这一幕的时候，我知道我错了。”
　　“魔域和道盟之间，永远都有一道横沟，这道横沟之中，充斥着双方的鲜血与仇恨，这不是一个人放弃自己的真元与修为就能填平的。”
　　“他们可以容忍一个魔域的女子嫁给我，但却无法容忍一个身兼魔域与道盟之血的孩子出生。”
　　“甚至，他们都不愿意等到这个孩子到达这个世界上再杀掉他，而是将他扼杀在了母体之中。”
　　“至于婉儿，只是杀他的附带品而已。”
　　叶秋低沉的说道。
　　“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只有呆滞，我的脑子似乎无法处理这件事情。”
　　“一方面是我最亲爱的师兄，而另一方面，却是宁愿抛弃一切也要嫁给我的妻子和我没出世的孩子。”
　　“这可是我的血亲，我甚至不知道如何去面对。”
　　“而在片刻之后，我感觉自己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断开了。”
　　“那种不需要思考的感觉，真好。”
　　叶秋的声音冷的吓人，不带丝毫的感情。
　　“我能看到他们做的一切，也能听到他们说的话，但神奇的是，我却根本理解不了，无论是声音还是图像，我都丧失了理解的能力。”
　　“他们惊慌失措的跟我解释着什么，但我却听不清。”
　　“我和现实之间，好像在一瞬间被一道细纱隔离了一样，面对第一个上前的长老，我想也不想，身体自动的做出了反应。”
　　“一剑，仅仅是一剑，甚至就连那名长老都没反应过来，他的身体就被我轻松的一分为二。”
　　“我从来都不知道，我的剑会锋锐到这个地步……”
　　“紧接着，后来的记忆就越来越淡，我只隐约记得，那些长老怒吼着朝我冲了过来，而师兄则是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我动手……”
　　“那一夜，我杀了多少人……？”
　　“反正到后来将我幽禁到地牢之后，师兄曾经带着一群长老去查看我的病情，而那时候正好是我清醒的时候。”
　　“师兄所带的大部分长老，我已经不认得了……”
　　叶秋摇着头感慨的说道。
　　“后来，我被囚禁到铁衣宗的地牢之中，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，第一个一百年，我无时无刻的不陷入到幻境之中。”
　　“我仿佛又和婉儿回到了那片武尊秘境的草原之中，而这一次，是无穷无尽的追杀，没有停止，没有地方躲藏，我和婉儿死了一次又一次，复活了一次又一次。”
　　“直到百年之后，这种幻觉才开始消退，而我也有时间开始复盘当年发生的事情。”
　　“我忽然发现，当时的我似乎太冲动了。”
　　“仅仅是……太冲动了吗？”
　　凌辰闻言，苦笑着吐槽道。
　　“第一，我只是听到了婉儿的惨叫，但并没有亲眼看到是我师兄他们动手杀得婉儿。”
　　“第二，我在现场只是，感受到了一种若有若无的气息，它不同于我感受过的任何气息，是区别于九州之外的一种气息。”
　　“它们将这股气息掩盖的很好，但终究还是百密一疏，在婉儿的手腕上，还残留了一些。”
　　“这股气息，和你这银饰上的气息一模一样。”
　　“后来，我慢慢的苏醒了，环境也不来骚扰我，而就在这时，我感受到了你这银饰上的气息。”
　　“可，咱们之前可是从来没见过……而且，铁衣宗和玄天宗也是相隔千里……”
　　闻言，凌辰不可思议的问道。
　　“这怎么可能？”
　　“这有什么不可能的……如果你也被这种记忆纠缠几百年，对这股气息的感觉比任何东西都要熟悉，我保证无论是相隔千里还是相隔万里，你都会第一时间感受到他。”
　　叶秋淡淡说道。
　　“我通过占卜，隐约知道了你的一点信息，而感受到你来到了震旦城，所以我就求师兄无论如何也要将我带上，和你切磋对战。”
　　“你就是我为婉儿报仇的最后一丝线索！”
　　叶秋一口气说完，似乎时有些激动，不自觉的站了起来。
　　片刻之后，他深深的吐了一口气道。
　　“这就是我要讲的所有事，现在你已经知道了我和婉儿的一切。”
　　“所以，你现在可以告诉我，这枚银饰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了吧？”
　　闻言，凌辰沉默了片刻，浅浅的喝了一口酒，才开口道。
　　“这件事，也要从三个月之前讲起……”
　　说罢，凌辰将自己从遇到凤夕颜 开始，到进入武尊秘境，得到武神传承等事情，事无巨细的说了出来。
　　而随着凌辰的讲述，叶秋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凝重。
　　等听到天使那一节的时候，脸色已经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。
　　“你是说，其实在咱们九州之外，一直有一个看不见的敌人，叫做神庭？”
　　“而这些天使之所以出现在咱们九州，就是要猎杀所有能对他们产生威胁的人类？”
　　“大体就是这个意思。”
　　凌辰淡淡说道。
　　“当年前辈您获得凌霄骨之后，已经被那些天使列为了暗杀对象，而他们没有把握直接暗杀你，所以，他们似乎就把目标放到了您的夫人身上。”